这天，如同往常一样，清秀道姑“飘”过去一个问题，“清风道长，我想你可以给我一些男人的想法：这个男的无休止地对我好，有时候我也真地莫名的感动。”
清风道长回答道：“那需要先搞清自己想什么。”
清秀道姑毫不犹豫地说：“想谈恋爱。”
清风道长一怔：“然后呢？结婚生子？”
清秀道姑退却一步，意思说，当然不是结婚生子了，“谈谈感觉好就行了。”清秀道姑接着“飘”道：“我有时出去拍摄，碰到男摄影师对我也有好感的！感觉还是可以做朋友啊！”
清风道长微微一叹，发了“安全为上”四个字，觉得没有解释清楚，他接着送来一句话，“个人感情世界就是一团麻线，剪不断，理还乱。”
清秀道姑感慨道：“每个女人都需要恋爱的……自己感觉身心舒畅。”为了进一步给自己提出论据，清秀道姑提到，“我认识很多很多已婚的女人都有淡淡的暧昧关系的！只是看她们放多少感情进去罢了……”
清风道长想，这位清秀道姑大概是色迷心窍了。
他想着如何把她引入正途，便试想着转移话题，“你先列一下三条你想做的事情，先努力做完这三件事。如果谈恋爱是其中之一，比较难办了。你知道，爱情是盲目的。”
清秀道姑：“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出去玩！谈谈恋爱。这个周末就要出去走走。”
清风道长鞭长莫及，想着先用缓兵之计:“那你定义一下恋爱？”
清秀道姑缓了一缓，回答道：“容我想想。”
是啊，恋爱是什么呢？尤其是对结婚的女人，甄弥玉发现需要重新审视和了解自己的心境了。
但心境难以静心的。甄弥玉觉得婚外的男女关系不是爱情，是激情。
爱情，这两个字太沉重了。她期待的男女情感可以比拟成彼此有好感但不越举，“发乎情，止于礼”！她的一些四五十岁阿姨们作为过来人告诫她，适当的调情，会让女人觉得年轻。
这就是人性吧。有些男女游戏可以玩，但是放了感情就输定了。因为激情过后一切回归平淡，而且在两性关系当中女人付出感情会比男人多！简而言之，不值得那么多的付出，也没必要让自己在平淡的家庭生活中增添苦恼。
以前，甄弥玉向清风道长简明扼要地提到过她另外一个认识快两年的朋友。那个男人年纪大概五十多，保养得很好。甄弥玉非常欣赏他的老成和摄影风格。认识没有多久后，两人就相约大家一起出来拍照。见面之后，老男人就变了一副嘴脸，提出希望两人能够亲密拥抱。
甄弥玉想，拥抱拥抱也很好，如果在海边，拥抱看着夕阳，那是多么美好的意境。
甄弥玉可能“太傻，太天真”了，直到老男人阐明心思，原来他是想上床。甄弥玉仿佛吞了一只苍蝇，就有点心灰意冷了。“我觉得有时候有些男人不太明白……如果我们女人真要搞暧昧，小鲜肉为首选。找年长的，就是想做心灵的同伴和慰借。”甄弥玉想询问清风道长，如何告诉这个为她着迷的老男人呢。
甄弥玉想，男人真的不懂女人么？难怪发展到最后，很多女人到最后都成了同性恋，可能是她们对男人都绝望了。当她在网上给清风道长这么阐述自己的发现时候，清风道长来了一句，“‘男同’也很多啊！”她不知道如何应对。但是她坚持发展她的特色理论。虽然理论却像一把把沙子，把她淹没起来。甄弥玉一直在想弄明白，“如果一个男人愿意为女人花钱，代表这个男人真心对她好吗？”
很多次，甄弥玉回到家里，看着忙忙碌碌的丈夫和两个孩子，宛如淡水湾里的几只鸭子，唧唧咋咋，觉得每天照顾一家人的饮食起居，一股烦透的感觉油然而生。甄弥玉想，“我以为我渴望爱情，可能并不是啊！我觉得我比较渴望激情吧！”甄弥玉知道自己不可以向伊霁分享自己的焦虑。伊霁早就巴不得自己早就“勇敢”地迈出第一步。甄弥玉内心里有点鄙夷伊霁的泛滥的爱，但是也暗暗渴慕被泛滥的爱所倾覆，哪管大浪滔天之后世界是一马平川还是颠沛流离。
爱过与被爱过的人如同被炙烤的灵，在哪里都是无所遁形的。
有时候，清风道长看到清秀道姑发出的一些风景照片，觉得清秀道姑开始学会享受生活了。清秀道姑回答说，是自己开始享受的时间了。清秀道姑并戏言说，“现在摄影已经变成我‘外遇’的对象……而且，还有成就感！”
但这种成就感就像沙滩上的城堡，很快就被甄弥玉内心得波涛冲得无影无踪。每当甄弥玉想起东岸的男士，心里泛起一阵涟漪。
难道自己真的在遭遇爱情么，或者正在演绎一段爱情故事？
她质问自己，“婚外恋”是不是一场轰轰烈烈的个人革命？自由是不是一种集体的桎梏？
这些是尖锐的问题，折磨得甄弥玉内心深处如同火烤。甄弥玉仿佛看见自己正在被绑在中世纪宗教法庭的火铁柱上，一会儿自己大义凛然，视死如归；一会儿自己垂头丧气，羞愧难当。当在火铁柱上的甄弥玉抬起头来，审问的人是甄弥玉自己。伊霁在一旁满脸诡秘地笑着，目光却冷峻地注视着她，像把冷月铸成的刀。
每天早上醒来，甄弥玉觉得世界在一片凝滞中，如同鸡蛋中的蛋黄太过于密集，让可能的新生命在蛋壳中感到窒息，被压迫。“我只想有自己的一片芳草地，静静地，内心的绿洲，一切都是清新甜美的，不要让枷锁缚紧自己会飞的思绪。难道这是一份奢望么？”
甄弥玉以前跟阿姨们提起，别人常常说希望她回归家庭。“我也没有外遇过啊!”甄弥玉心里酸酸地，像是咬了一口柠檬，“只是我觉得我已经有心灵‘外遇’了！唉!”
不久前，清风道长推荐给清秀道姑一个流行节目，那是个《深圳卫视》的《你有一封信》。
清风道长：“《我爱你-王红》可以看看。”
看完了节目，清秀道姑觉得看看这些纪录片蛮能抚慰心情；她说，“人生能够谈一场真心的恋爱就值了，哈哈。”
清风道长深有同感，但指出个中甘甜，只有当事人自知，因为任何文字表达不出四十年后重逢的感觉，尤其是包括恋情和母子情交织在一起。
清风道长说：“四十年后，王红已经认不出乔了……别人的故事，自己的生活。”
“但不可否认，王红与乔老爷之间就是爱情吧！”清风道长半是询问，半是评论道。
清秀道姑说她看了最感动的是女主人公王红说的“从来没忘记乔老爷”，然后是屏幕当中两个老人不说话安安静静的时刻。
清秀道姑接着评论道：“彼此心里有彼此的那一种温暖的感觉。我的双眼都红了，真的……哈哈。”
清风道长说:“两个老人不说话，安安静静地互相看着屏幕上的对方，正是所谓的‘百感交集’吧。”
清秀道姑接着发出感慨，“我现在才知道男女大不同：男人好像可以很理性谈恋爱，女人就没办法。哈哈！”
清风道长睿智得体地回答道：“理性和感性互相冲击。”
清秀道姑不管理性是否冲击感性，还是理性绑架感性。她回应道，“关系是互相的！很多我认识的女人要的爱情在现实生活中都没有可能。”
“我讨厌假的。”
“只有真的东西能够感动人心。”
“就如同我拍照一样，最喜欢拍最真的一面。”
清秀道姑就像发了一连珠炮，清风道长以微笑做响应，“艺术家的人生，大抵如此吧！”
清风道长之所以提到艺术家，是因为清秀道姑这一段时间发展起来的爱好，摄影，越来越占据了她的生活。艺术家么，很多思维跟一般普通人不一样，或者说比较想大胆尝试创新，从这些过程当中认识自己。
这一点清秀道姑深有同感。她发现她与那个对她又好感的男人言语暧昧也是一样！在相互调情的过程中，清秀道姑渐渐了解自己，如同在洗热水澡的时候认识自己：以为是保守的修女，但却渐渐发现自己也是一只野兽，或者是洪水猛兽。
有一次，在另外一个朋友的怂恿下，甄弥玉参加一个当地华人教会组织的婚姻家庭研讨会。在会上，有位牧师太太提到网络交际，简直都不愿意提到这个字眼，如同“魔鬼“的代名词。仿佛提到这些字眼，牧师太太的嘴都会含满了污秽的东西。甄弥玉时时替自己辩解，“交际？我没有交际呀，最多只是口头暧昧而已。或者网聊啊。”
甄弥玉聊了两年多的东岸朋友，刚开始是一般朋友，并不是暧昧开始的。断断续续，大概知道一些状况。她的感觉是这个爸爸在家没有得到妻子的温暖，但是他又爱他的家庭。聊的多了，那位东岸的先生觉得甄弥玉很有野性，让他在中年危机的时候，感觉到爱情的滋润。
甄弥玉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她很享受这种类似“外遇”的意境吧。就好像立志吃素的人，却时不时惦记起各种飞禽走兽的美味。索性把豆腐在模具里做出鸡鸭鱼肉的形状，清蒸来吃。
清风道长心里有股说不出的酸涩。他和清秀道姑这么多年聊了许久，虽然明白不能把自己的个人情感放在里面，但不知不觉中已经把她当成了知己。自己慢慢地过渡到了“五十知天命”的年龄阶段，很多过去的事情好像记忆深处的皮影戏，一幕一幕地在面前重放。有人说，“越到老秋，红得越可爱。”和清秀道姑聊天，似乎是在品咂着这种“老秋”的感觉。
不曾想，何时杀出了一匹河马，一位焕发活力的东岸的有两个孩子的爸爸！？
清风道长镇定地问道，“问题是你怎么知道对方没有温暖了？”他接着以其惯有的风格继续回复着：“心灵外遇弥补内心深处的不足，常在脑海里回响不绝的声音是：不足是何？声音是何？”
清秀道姑似乎被引进思考的小巷中了。她回答说：“人性的弱点，残酷的欲望，我现在都已经混淆了。另外一个表达可以从我拍一些女人性感的照片来解读。我拍很多很多女人，因为我知道她们的美和丑在哪里。我认为美和丑是一体两面，就看呈现的手法。”
清风道长戏言道，“你琢磨出人性，堪比神了！”
清秀道姑忙说，“哪里呢，我的意思是说越来越不认得自己。人生就是如此吧。以前我从来不会拿相机，只喜欢做甜点……，现在喜欢拍真实世界生活的相片。”
清风道长不置可否，“大家都在变！阴暗的一面，或者邪淫的内心一隅，太阳照不到的角落吧！每个人都有。”
清秀道姑似乎完全赞同，“对啊。当然，每一个人都有。我也有。”
甄弥玉赞同不是没有道理的。她平时浏览一些类似八卦的新闻，或者侧耳倾听一些家长里短的轶事。甄弥玉刚开始觉得是在浪费生命，但渐渐地，她觉得这些看似琐琐碎碎的事情不知不觉地加深了自己对人性的理解。
每个人不可能经历或者模仿别人的所有的感受和生活方式。很多人的影子和感觉，对甄弥玉来说似而不是，如同小说中的主人公，但又似曾相识，好像熟悉的如同每天与自己生活在一起。她想，那大概就是源自相同的人性的缘故吧。
甄弥玉觉得人性有时候自己真的琢磨不透。有些时候，自己觉得永远不会做的事情却做了，或者差一点就要经历了，虽然，那个对象也不是她心里想要的。
她的周围有很多这样大胆尝试的朋友们；她有些见怪不怪，或者熟视无睹。但好奇心如同雨后草坪上的蘑菇，摘去一朵，又看见一朵！群体潜移默化的影响力很大，连甄弥玉都害怕了。
她很纳闷，也非常想探个究竟，“男人的心态就只是要上床吗？做朋友聊天不行吗？有办法能够不上床，然后做一辈子的朋友吗？”这些形形色色的问题，如同火花一样，撞击着甄弥玉。
当清秀道姑询问清风道长的时候，清风道长很短捷地说，“没有可能！”
屈离歌想彻底断绝清秀道姑的念想，他感觉到自己有点气急败坏。
清秀道姑似乎有点失望，“你的回答很简单啊。”
清风道长很明了地打碎清秀道姑的梦，“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需要勇气和坦诚。”
甄弥玉何尝不知道这个答案或许就是真理的挛生兄弟。
但她期盼着能有不同的答案。
甄弥玉跟东岸那个人聊了蛮久，慢慢地聊出感觉，如同喝咖啡，久了，就迷恋起来。
是继续掉对方的胃口，还是……？她在犹豫中徘徊。朦朦胧胧中，甄弥玉也在渴望经历些什么。当先生和孩子们不在家的时候，她静静地坐在一旁，想起和东岸的网友热辣辣的的聊天内容，脸上觉得微微发烫。原来是仿佛回到了从前，脸上竟泛起了红晕，女人是要有爱才可以有“性福”的，然而大家内心里都在期许的爱情，大概是不可能存在的。
但难道我甄弥玉真的这么清茶淡水地过下去么？
清秀道姑询问清风道长，“我也想知道如果真的外遇了，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
清风道长似乎像吓唬几岁的调皮的小孩子，“后果很严重！”
清秀道姑内心不忍，“那我就必须停止了。唉！”
清风道长看出了其中的于心不忍，知道清秀道姑被所谓东岸的爸爸钓鱼钓着了。他飘过来几个字：“除非你也想外遇！”
但是人世间有多少事情是理智可以解决的呢。
甄弥玉的那位“他”人在东岸，对她发起了猛烈的攻势。言语上的暧昧似乎增加了渴望激情的冲动。“给”抑或是“不给”像绞索架上的绳子，一会儿松，一会儿紧，让站在绞索架下的甄弥玉喘不过气来，时而觉得绝望，时而让她心情澎湃。甄弥玉想，“激情到底能维持多久，继续挑逗下去？不是都说，得不到的东西是最值钱的么! “
一直以来，甄弥玉打算就是想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捕捉住青春的尾巴。但她渐渐发现所有的男人都要求上床。
慢慢了解到男女有别是一种痛苦的成长过程。男女需要的东西原来真的是不一样。
甄弥玉内心替自己掩饰，“我没有跟他上床啦，言语暧昧暧昧，只是一种平淡生活的调和剂而已。说白了，男女不过就是这件事吗。难道还有什么特别伟大之处？”
清秀道姑向清风道长提到东岸的爸爸索要的是身体上的激情。原来那个爸爸告诉她，他每天运动就是为了回到暑期在高密县能见她一面。这个男人已经为她疯狂到暑假想到高密县跟她做一次，哪怕就一次。高密县是华州甄弥玉居住所在地的郡。
清风道长问她：“那你有何打算？做了，然后呢？你会放弃自己的家庭吗？”
清秀道姑断然拒绝这种可能性，“我想做啊，怎么会不想？！不可能！所谓很多时候‘身不由己,欲火中烧’啊！”
清风道长戚戚然地回了句：“也许就像圣经中说的人的‘心测不透’吧。好自为之！”
甄弥玉的“想”孕育了“做”，视频上的“做”。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剧情让人血脉贲张，可以写小说了。她的好友伊霁也觉察到她的变化，那几天在琢磨是何事引起甄弥玉的步伐轻盈，心情好些放松了许多。一有机会，伊霁就像拐外抹角地打探情况，甄弥玉都以“你好八卦喔”撇开了话题。
但清秀道姑对清风道长没有隐秘，“我跟他都视频了。算是有一半出轨吧！他在那边忍不住了，哈哈，都激动得嗷嗷叫，哭了。”
那是完全不同的世界！那是找到灵魂的感觉，或者失丧灵魂的感觉，甄弥玉自己也说不出来。她只知道自己上了绞刑架，她还活着！她只想生活得更美好，她觉得没有灵魂的身体挺好的，好像是没有任何牵挂的风筝，想飞到哪里就飞到哪里，只要有风的存在。
清风道长看到清秀道姑发过来的话，默然地回答道：“你是艺术家，我没有灵魂了。”
屈离歌掉着眼泪，下了线，伤心地大声痛哭起来。他难以平息自己内心的激动，翻箱倒柜地找到自己好久没有吃的药片，放在嘴里干嚼起来，一点没有觉得苦味。他干脆拎起一小瓶“蓝月”冰啤酒，咕咚咕咚地吞咽下去。
作者简介：关东胜，艺美网专栏作家，工学博士（美国）、工商管理硕士（美国）。曾任教于京城高校，现定居美国，从事食品安全和品控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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