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会这么确信是那家人呢?”警员对叶逢仁如此肯定是那家邻居夫妻俩来撬窗户不禁提出问题来。
面对着警员的提问,叶逢仁提到除了听到那家人关门的声音,更因为是李光紫那“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现在,叶逢仁就把他所知道的和道听途说的一些轶事一五一十地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洒了出来。
李光紫的父母来美国快一年多了。他们当初来美国的目的就是过来说明李光紫夫妇照看孩子。最近半年多,李光紫的父母思乡心切,一直想回中国去。但是听人说,李光紫和金银钗都是在攻读学位的最后紧张阶段,特别不想让父母回去。原因很简单:老人们一离开,夫妇俩照顾孩子的任务就立马突显出来。且不说每个月几百块钱的额外付出和来回接送,单是需要到外面寻找可靠的托儿所,就是个头疼的问题。
一般来说,小孩子送到外面的托儿所之后,都需要一个适应过程,尤其是生活在英语为非母语的家庭里。诚然,小孩子学习语言的能力比较强,但在陌生的环境里,每个孩子经历的事情有异,适应能力是不同的。
这一点叶逢仁深有体会。叶逢仁和郝蜀云的两个孩子都是往外送的。他永远忘记不了以前把三个月的女儿抱着送到同一小区邻居家的情景。那是个冬天的早上,天还麻麻地黑,外面飘着碎雪花。叶逢仁对自己的儿子也是对自己讲,“孩子,没有办法啦!吃苦享福,那是你的命了!”他深一脚浅一脚地把孩子抱着往保姆家走去。当叶逢仁把女儿放在保姆的手中,孩子一脸茫然。叶逢仁心一横,转身离开,身后传来女儿的哇哇大哭声,声声撕心裂肺。叶逢仁的心里登时如同一堆雪花上洒满一盆滚烫的盐水,一下子就冒出了几个黑窟窿。
叶逢仁的眼泪几乎充盈了眼眶。那位邻居大姐本是已经怀孕在身的一位访问学者的太太。白天先生在学校上班做研究,十二岁的女儿一大早搭校车去上学,父女俩中午都不回来。这位太太听到叶逢仁寻找保姆的消息,自告奋勇地接受这份照看孩子的工作。她说,自己爱孩子,反正白天也没什么事情。当然不可避免地赚一些外快,那是不用提的。
叶逢仁发现,其实小孩子是容易记住事情的,如同条件反射。叶逢仁的女儿就这样哭了几次之后,小家伙就不再用大声哭泣来抗议了。只是每天在往邻居家走的路上,风呼呼地刮着,小可怜的圆圆的眼睛里浸满了泪水。这样子一连三个月,除了周末和节假日,叶逢仁的女儿早上被送到邻居家,晚上被接回家,两头都不见太阳。孩子饮食习惯完全给弄得颠倒了。叶逢仁的孩子白天三顿只喝八盎司的牛奶,晚上却要成了加餐时间,可以喝到二十四盎司。孕妇保姆好像也没有什么办法,挺委屈的。保姆家的十二岁的女儿也甜甜地说:“我妈妈把妹妹当作自己的亲女儿对待。”
儿子在学校办的托儿所排队,因为名额的限制,最起码要等半年以上。叶逢仁有苦难言,尤其是每天看到拿回来的那些没有洗干净的牛奶瓶和满是奶垢的奶嘴儿。那会儿他和太太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等着双方家里的老人可以从国内过来帮帮忙。那种急切劲儿,好似电影剧本里旧社会受压迫的老百姓,眼巴巴地等着大救星的到来。
李光紫夫妇的担忧不是空穴来风。如果李光紫的父母回去,这边的一摊子事情,谁来应付?现在,李光紫的父母不辞而别,岂不是就像捅了马蜂窝?
李光紫的父母究竟到哪里去了呢?
作者简介:关东胜,艺美网专栏作家,工学博士(美国)、工商管理硕士(美国)。曾任教于京城高校,现定居美国,从事食品安全和品控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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