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天与辛先生面谈之前，牛莉雅是一家在美国家喻户晓的食品公司研发部门的团队经理。她领导的团队有两名科学家，三名技术员，两名合同工。牛莉雅对自己的工作职责很有激情。她的团队要对整个公司的产品评价质量体系负责。任何公司的新产品，或者是产品调整，原料的更改，甚至供货商的替换，都要经过他们的审核。
简而言之，牛莉雅就是要确保任何细微的变动能够被消费者接受，或者不被察觉。每天，她忙忙碌碌得就像只蜜蜂早出晚归，时不时还需要向欧洲，南美，亚太地区的人员进行培训，以确保大家都在一个标准化体系中运行。每次周末购物的时候，牛莉雅看到百货店里的购物架上摆放着她经手的产品，心里充满了无比的自豪。
但好像就在今天，一刹那间，这所有的美好一切，都硬生生地被别人从自己手里夺走了！一切发生得这么突然，突然得让他有点儿绝望。她顾及不到沮丧，而是变得焦虑起来了。
牛莉雅的焦虑主要是由于自己的失业，让家里的财政状况一下子变得岌岌可危，因为一年半前，先生尤九和已经失业了。失业后，经过半年调整，他开了一家咨询公司，寻思利用以前的业务关系，招揽一些客户。但一年过去了，尤九和的生意还没有打开局面。
尤九和博士原是一家著名的国际公司某研发部门的技术总监。这家公司在世界各国几乎都有自己的子公司和业务。作为这家公司的技术总监，尤九和负责技术开发和芯片应用。两年前整个公司的原总裁因年龄到期退休下来，新的总裁上任以后，提出“新气象，新思维，新概念”。其宗旨就是打破一切旧有的观念，打破不同部门之间的“隐形”壁垒，彻底整合公司的资源，进行有效地利用和分配。
尤九和所在的部门从副总裁以下都进行了调整。尤九和本身的部门大概有三十多个人，除了秘书之外，直接向他汇报的有三个人。这三个人中，有一个人带领一个团队转移到其他部门。另外两个人，一个经副总裁授意，被尤九和和公司人事部门经理一起开会，已经劝退了。另外一个自己跳槽到其他公司。
尤九和看到这个形势，大觉不妙。他整夜地睡不着觉，考虑和仿真自己未来的位置是如何动态化的时候，两个新提拔的印裔男经理和俄罗斯女经理被分配领导剩下的两队成员，但这两位经理开始直接向副总裁汇报工作。
尤九和博士有点干著急，但几天之后，印裔副总裁和他的一场面谈，让他明白，自己的正式工作名称已经被更新为资深技术专家，颇有些“顾问”的意思。
看惯了风风雨雨，一向明哲保身的尤九和知道自己的位置难保了。他把自己三个月前更新的工作简历发给了几位跟自己一直有联系的猎头们。等候回音。但那些猎头们好像也嗅到了什么，知道M公司的重组变革也就意味着他们的荷包鼓起来或者机会暴涨。他们不再像以前那样像猎狗似地跃跃欲试了。大多猎头们非常礼貌地回信说，谢谢尤九和的来信。如果有合适的机会的话，他们会马上联系尤九和。
尤九和没有从猎头那里等到下文，坏消息就传来了。尤九和需要走人了!，印裔副总裁解释的原因很简单，一切都是因为公司业务发展的需要。在公司里经历了各种磨练，在大风大浪闪挪腾越的尤九和知道辩解是没有用的。他看了公司发给他的劝退的善后处理条件，看起来比较优惠，于是提出来可不可以选择什么时候退休。印裔副总裁倒是痛痛快快地答应了三个月的时间。尤博士盘算着自己在这个公司工作了快十九个年头了。按照公司遣散的规定，每两个月可以领一个月的工资，自己还可以继续领九个半月的工资，外加上一笔遣散费，一年内的总收入应该和前一年持平。自己离六十五岁的领国家社保养老金和公司退休金还有一段距离。两个孩子正是花钱的当口，看来还需要一切从长计议。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暗自庆幸自己的太太的事业也还算顺利，在另外一家公司里担任经理职务，收入上还可以。这些都是当时尤九和与牛莉雅反复沙盘推演，把各种可能性都考虑下来，决定继续留在W州的原因，那时候尤九和在半年前刚给牛莉雅买了一辆新款的宝马X五，还要接着继续按揭房贷。
现在如果重新考虑还有两个很快要上大学的孩子们，经济上似乎拮据了。
下一步，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牛莉雅喝着酒，想着以前跟丈夫尤九和之间的讨论，想着怎么跟孩子们再次讨论妈妈失业的消息。是等着尤九和回来呢？还是今天晚上就告诉他们呢？她颇为踌躇。
牛莉雅浑身软绵绵地，中午也没有觉得饿，干脆就不吃午饭了。等到她精神有所恢复的时候，她往窗外一看，外面似乎开始飘起了雪花。她想，“我得给孩子们准备晚饭了。”
作者简介：关东胜，艺美网专栏作家，工学博士（美国）、工商管理硕士（美国）。曾任教于京城高校，现定居美国，从事食品安全和品控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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