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凌燕在洛杉矶华人多的地方阿拉布罕市站稳脚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个中的苦楚，只有品尝过的人才可以体会。那些在印度尼西亚巴利岛或者斐济或者泰国的小姐妹听到她来到美国，羡慕得直流哈喇子。但宋凌燕的滴血的心有谁能看得懂呢？
宋凌燕的按摩技术好，但并不等于可以挣到钱。竞争太激烈了。技术好不等于钟点数多，技术好不见得有人捧场。“酒香”也怕“巷子深”。即使宋凌燕跟着大家伙儿一起下水，但语言关过不了，始终是个问题。好在以前在X都酒店的时候，她多多少少捡起了一些英语，简单地交流还是可以进行的。
她和家人说，自己的一切都挺好的。她在洛杉矶做住家保姆，做家务，买买菜，做些饭。洛杉矶的天气很好，家人不用担心。实际的情况是，宋凌燕与一个从台湾岛过来的学生蔡诗萱合住一起。蔡诗萱是一位所谓的读书妹，她在阿市成人学校学习英语。
蔡诗萱经常借口付学费，但父母不再供给她读书，需要些外快。蔡的英文语言表达能力强，平时任务繁重，又不愿多打几份工弥补收入的不足，便通过身体的付出来换取平衡。
宋凌燕和她便有了默契，每当蔡诗萱说需要用会儿功准备考试的时候，宋便晚回去住处或者在附近的商店里转悠转悠，买一些菜。反正她平时上班的是时间是早上11点至晚上11点。有一次，她接到蔡的信息，知道需要晚回来，就直接回到离住宿处有两个街区的7/11店里转悠。没想到在那里碰到蔡诗萱正跟一个棕色皮肤的人手挽着手，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宋凌燕假装不认识蔡，稍微避了避身，让他们先走过去。心里想，今晚得需要熬到何时才可以回到屋子里啊。
这一段时间南加州天气干燥，南加州的大火此起彼伏。足浴屋旁边是生命中医物疗中心的马太太，一般是没有时间过来和宋凌燕她们聊天的，但因为儿子是消防员，这段时间不着家，心里不免总是七上八下的，就时不时过来串串门儿，也把宋凌燕的心情带得沉重起来。
有时候大清早她醒来，望着外面趁着浓雾，翻检门外垃圾筐捡塑料瓶子的骑自行车的老人，心里想，自己好在还有栖息的地方。虽然这个号称美国第二大的都市，一点没有城市的味道儿，冬日也没有冬日的味道。管他呢，睡了一觉，还可以醒来，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一天晚上，宋凌燕做梦，梦见自己在路边和一个陌生人做爱。突然，有个全身打扮像个古代骑士的人从上面飞跃而过。自己的身体恍如置身于水面下。她想要大声吆喝，拼命地努力唤醒自己。
宋凌燕琢磨着这个梦如何解的时候，蔡诗萱提出来她要搬家了。原来这名蔡姓女子与某男子结婚后，以工作签证的身份留在了美国。然而，她却利用微信做起了皮肉生意。她本以为偷偷摸摸地提供色情服务，不参加组织卖淫就不会被发现。却没想到美国边境局的工作人员悄悄地卧底在她的招嫖微信群，钓鱼执法,假装嫖客跟她聊了起来。蔡诗萱毫无防备地跟对方聊天，并且愉快地跟对方报价。
“按摩$80，发生关系$130！”
“两次全程服务$240”……
两个人在网络上进行的一番讨价还价就成了犯罪证据。蔡诗萱现在面临身份危机。蔡的搬出让宋凌燕不免着急起来，宋凌燕需要很快找到合适的地方居住。宋凌燕的头发开始脱落起来，怎么办？还记得在“丁香人家”的时候，有个名叫“向力”的1995年出生的小姐妹，在赚钱的驱动下，上岗培训了半天，就开始做异性按摩，一次250块钱，提成100块钱。“赚钱多快啊！”向力对她说道。在宋凌燕的眼里，向力还是个小孩子。但一两个月下来，向力学会化妆，做脸，认真地处理脸上的每一个小凸起；描眉，画唇，经常去买一些暴露花哨的衣服。向力偶尔抱怨道，自己的整个人脊背肌肉紧，血液循环受阻，感觉成了空壳了。向力本来打算休息几天，不料老家的父亲欠赌债，急得向力头发麻钱大小一样的成片成片地脱落下来，俗称“鬼剃头”。好在向力用偏方(生姜泡水)治愈好了。
向力掉头发的那段时间里，收入骤然降低下来了,还要帮家里还债。别的姊妹请她吃顿面条，向力都感动得留下眼泪。宋凌燕想，我可怎么办呢?
作者简介：关东胜，艺美网专栏作家，工学博士（美国）、工商管理硕士（美国）。曾任教于京城高校，现定居美国，从事食品安全和品控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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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志平摄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