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M厂长对面的时候，已是下午两点半左右，距离M今天（周三）早上宣布那则重要消息的时间已经过去三个钟头了。M厂长一脸疲惫，有点强打精神的感觉。我一点不奇怪。M宣布的那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对谁都会是很大的打击，即使他周二晚上一夜都没有合眼睡觉，也很正常。
“M，这个消息太震惊了！我怎么也没有预料到啊！保重哦……”我有些局促不安地说道。
M厂长苦笑了一下，如平常一样，习惯性地眯了眯眼睛，很有绅士风度地说道：“我是有预感的，两年半，数字没有弄上去。”M下意识地了一下举起左手拇指。
我敷衍着，也似笑非笑了一下。我能说些什么安慰他呢？
M说的数字是指整个工厂的经济效益。周五是M在公司上班的最后一天。
这的确是一个非常尴尬的场合。我知道需要辞别了。
“谢谢这几年来厂长对我工作的支持！如果我能提供什么帮助，请及时联系我。”
“你有份工作给我吗？现在退休尚早(Too young to be retired)。”M厂长不改平时的幽默风趣，但诙谐之后的苦涩滋味，只有他自己一人细细品尝了。
M也谢谢我这几年对他工作的支持。我们虽然不在一个系统上，但工作的目的其实是一致的。
“我们保持联系吧，知道你现在手头事情很多，不耽误时间了！”我和他握了握手，算作告别吧。
本周二上午，公司大老板从总部风尘仆仆地过来做了一通“风雨共济”听起来非常鼓舞士气的话。在向本厂干部热情洋溢地做了动员大会后，大老板和M单独聊了一会儿。大老板认为M厂长不胜任新时期的挑战。两人达成协议，认为M厂长需要让贤。具体时间就是本周五，人事部门大概已经提前定下来具体的离职细节。
次日上午M厂长召集他手下一帮人开个临时紧急会议。我应邀出席。M开门见山，面无表情地宣布，这周五是他在本公司就职的最后一天。听完M的通告，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大家面面相觑，安静地只剩下呼吸的声音。
往事随风飘散，我们每天都在新的征途上。整个业界前途未卜，各种各样接踵而来的纷杂纠缠不散，公司这只小舟漂流何方，只有天知道。好在M没有像前任S，刚花了五六万美金买辆“宝马”越野车，就被“发配”改去做所谓的“特殊项目”，半年后遂黄鹤一去不复返，没有消息了。
这五年半来，M一直开着看上去十年以上的小马自达车，乐陶陶地生活。
衷心祝福并希望M一切顺利！风雨人生路，处处是归途。
作者简介：关东胜，艺美网专栏作家，工学博士（美国）、工商管理硕士（美国）。曾任教于京城高校，现定居美国，从事食品安全和品控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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