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寅恪是所有中国读书人都迈不过去的一道坎。
他就是个标尺,虽然是各种被神话过了的,但他的学术地位往那儿一戳,任谁都得提两句,说两句。
学术圈的如果不说,就跟光着屁股一样的难看。请你们留意一下,那些冒头和准备冒头的都会提陈寅恪。
他相当于近代学术圈子的祖师爷,就有这么高的位置。
陈寅恪的学问能不能超越?他在给陈垣写续的时候说,学术突破要三点第一,新的观念,他在的那个时代,被西方各种学术思潮冲的一溃千里,比今天猛烈一万倍,那时候是个学术爆炸期,所以才有一批一批的人冒出来。
第二个就是新的材料,敦煌文献代表的西北考古的材料不得了,一家伙把所有的书上的文献全冲垮了,到现在,还是有余温。
第三个就是新的方法,具体来说,就是比较史学,说白了就是文献目录和语言文字的能力,可以驾百国之学以为己学。
你们想想看陈寅恪以百代未有之天赋,加上当时冠绝今古的新旧文字和中外资料的相互作证,他是身处一个不断动荡变迁的社会想着一张书桌的人,而绝非想置身洪流的学者,葛兆光解读他的苦闷,说是不得自由之振聋发聩,岂非是放屁?!
汪荣祖辈之流,以及后来的陈寅恪传略及读陈诗而有慨者,都是犯了一个毛病,时代如洪,陈自比柳如是,那是说,妾身虽污,而志不改,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其他研究全是瞎活。
我们处了几年的新冠疫情都郁闷要死得不得了,他老人家,爷爷是湖南的巡抚陈宝箴,赫赫有名的维新派,爹是晚清第一诗人陈三立,哥是有北齐南陈说法的陈师曾,这是家世。
他自己到处乱读书十年有余,换现在的家长早疯了,迁转日本,美国,德国各地只听课不要文凭,他老人家这辈子连大学学士都不是,一个没有文凭的人能被直接拔到清华国学院四大导师之列,跟王国维,梁启超和赵右任并列,要不是绝对的学问,谁能?
陈寅恪留下来的学术著作少的可怜,隋唐政治史渊源述略稿和唐代政治史稿,又薄又文言,我相信绝没有几个历史以外的人会去读完。
但,直到今天,剑桥中国史南北朝和隋唐卷的框架就是按他的结论来的。
陈寅恪晚年就干了一件事,写了一百多万的柳如是传,是眼睛瞎了全凭超人的记忆力在助手帮助下写的,这部书,我估计读过的读完的读明白的在中国不超过100人。
陈寅恪反复被人提,被人说,被各种附加了别的意思定义,究竟不是陈本人的意愿,他说到底不过是一介纯粹的书生而已,而这个脉络的祖先就是乾嘉考据学,是德国的哥廷根大学的学术为本的继承者,他的痛苦不在于国破和家亡,在自己的学术规划的不能实现。
比如最遗憾的是,他想写的中国通史,要是能成,那才是学术圈的大幸事。
所以我也总劝那些个有点儿学术背景的,少谈与你无关的,多做学术科研建设性的贡献要紧。
当年,陈的学生有傅斯年,有钱钟书,有季羡林的等等,都是文脉的继承者。
(作者:李大造)